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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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副刊专栏海派杭州日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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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词与造句

汗漫《海派》“一支笔就是一条船,笔迹就是航迹,在爱、忠诚与逃亡之中,获得自由和全世界。”与大海一派。站在大海一边。政治家热衷于分类、分层、分派。那些对政治仕途少了信心、转身混迹文坛的不甘寂寞者,同样痴迷于派别纷争,城头变幻大王旗,不断改写文学史中的表述或座次。海派、大海一派,远离喧嚣和争端。它的立场和主义,就是包容一切立场和主义——包容一切江水湖水的涌入,一切舟楫风帆的运行,一切旋涡、风暴、礁石、鱼虾、彩虹、岛屿、鸥鸟、沉船、渔歌、眺望、祈祷……大海,以占地球面积百分之七十五的比例,包容了百分之七十五的倾向、潮流和思想。大海一派、海派,以流水的智慧,影响海边风貌和人民气质。比如,建筑风格的杂交拼贴,市民语言的斑驳陆离,时尚元素的迅疾多变——大海旁边的城市以大海作为暗蓝的部首偏旁——这座城市笔画之间的大街小巷就有了含盐的灯火,有力、明亮就有了鸥鸟鸣叫转化而成的塔楼钟声、汽车引擎在音乐学院之外的日常生活中荡漾城市里的人民就有着海藻般的发型、贝壳般的听力他们迤逦行走的街道,就有了海峡的意境逶迤游弋的观光车,犹如鲸鱼对酒吧、银行、剧院、美术馆、书店、超市一类海礁沉醉而又警觉……以上是我诗作《大海旁边的城市》中的两节。显然,在我国,海派、大海一派的典型城市,就是大海旁边的上海。“海派”一词,缘于清末画家任伯年、吴昌硕的“海上画派”。任,吴,中国文人画向市场转化的鼻祖。向市场转化,就是由农业大陆向商业海洋转化,流通四海,沟通世界——外圆内方的中国铜钱,是水的形态、流动的形态。“海派”之名,隐含到大海上去的欲望和意志。漫步上海,那些街道常常一不小心就泄露出船舷意味。游客与漫步者,总觉得自己就是上海之船的水手或水鸟。街道尽头,一角天空,透露出的高塔、摩天建筑,酷似风帆招展的桅杆。这座城市里的移居者,感觉自己如一尾从故乡游进大海的鱼,生活在比故乡咸涩但开阔动荡的异乡大海,享受被人忽视的愉快和孤单。在大海里,大鱼有大愉快大孤单,小鱼有小愉快小孤单,在不同水域暗自流连、各自沉浮,类似于这座城市的民众,在不同阶层各自游动与悲喜。我移居这座城市二十年了,谋生,写作,远离种种主义和派别。它有那么广大的街区可供游走,我像一尾野鱼,拒绝精致自闭的鱼缸。至于文学评论家笔下的“海派文学”,大抵上是为了衬托、印证、对比于“京派文学”、北京一派文学之现象。京派文学,近于山脉,讲究高度(山脉海拔)、秩序(树木随着山脉高度的种属变化和聚散稠密)、思想(山脉内部隐含的矿藏)、沧桑(山脉南北的阴阳变幻、寒暑更替)。海派文学有什么共通特征?我毫无心得。如何能把鲁迅和张恨水,张爱玲和王安忆,徐志摩和柔石,萧红和丁玲,这些差异巨大的作家拉到一面旗帜下?显然,“海派文学”不是派,包罗万象,像上海这座城市的道路路名“河南路”“湖北路”“四川路”“湖南路”“重庆路”……把中国各个省份和城市,一网打尽。当然,上海作家如果写出嶙峋高古的文字,也不必吃惊——这座城市群山般的建筑、爬藤植物般附着于建筑上的广告、建筑内部的秘史正史、周围涌动的气流和光影变幻,正是在向群山万壑致敬,足以催生出硬朗辽阔的大块文章。当然,海派,更多意味着先锋派。欧美世界的现代艺术气息,依托咸涩的季风和潮水,最先在上海、广州等等海边城市登陆。“摩登”——modern(现代)——这一英语词汇之汉译,最早出现在二十世纪初期的上海,并印证于这座混血之城滋生出的电灯、电车、电话、电影、咖啡馆、酒吧、百货大楼、月份牌、舞厅、商务印书馆、《申报》、《良友画报》等等新事物、新潮流。李欧梵先生在《上海摩登:一种新都市文化在中国—》一书中描述:“光上海书店一家就在三十年代中期号称出了约二十份杂志,而且其出版速度是一天一份!”现代化的出版业已经与西方发达都市相媲美,深刻影响并反映出这座“东方巴黎”的时尚面貌、先锋气质。恐惧落伍的市民,按照电影、画报中提供的现代生活模式,改造心境、发型、衣饰和步态。作家施蛰存,热衷于让小说中的情节发生在大光明电影院或酒吧,主人公显然是“海派人物”。当代文学史已经认识到:施蛰存是中国现代先锋派小说第一人。“海派文学”,就是当年北京城里沈从文,对上海滩出现的施蛰存现象的指认和命名。“前卫,是知道什么死了。守旧,是对死了的事物念念不忘。”(罗兰·巴特)大海知道河流已经死去,但大海对死去的河流念念不忘——因为那死亡恰恰存续于新生之中,像传统存在于先锋之中。“前卫且守旧”,就是大海与上海——且新且旧,亦洋亦古。民国时代来上海访问的泰戈尔说:“应该像大海一样谦逊。”而我要警惕自己是否怀有小池塘般的傲慢。“这就是上海:声、光和电!”《良友画报》三十年代一篇文章的题目如此显豁——这就是大海,潮声、光芒和闪电。市民们常常在“上海”之前冠以“大”字,“阿拉大上海”如何如何,显得自恋,像海中鲸鱼一样不够谦逊,但不必嘲讽——对自己很珍惜很伤感,像大海中的万千生物,珍惜每一滴水、伤感于每一粒盐。任何文字何尝不是自我珍惜和伤感的产物、心潮起伏的产物?中外文学史上许多著名童话,与大海有关。比如,普希金《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安徒生《海的女儿》。选择大海作为童话背景,是因为作者相信:在大海彼岸或者海中岛屿,存在着人类所梦想的美善共居的家园。“人必须有爱,有忠诚,也有短暂的逃亡。我拥护大海。”加缪在散文《大海就在眼前》中如是说。他热爱的地中海,联通我所热爱的东海。所有大海是同一个大海,所有作家都被大海拥护,给他远方、深渊和航线——一支笔就是一条船,笔迹就是航迹,在爱、忠诚与逃亡之中,获得自由和全世界。编辑潘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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