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船死在船
年的意大利经典电影《海上钢琴师》时隔21年后首次在中国各大电影院公映。
年为的故事哭湿纸巾的我,到年坐在大荧幕前唉声叹气重温这部影片的我,仅仅隔了11年。
这种叹气并不来自于感动,而是来自于对这个人物的“反感”。
“长大后我们终于看懂了自己”
隐匿邮轮的钢琴天才,连离开船板的勇气都没有
马伯庸曾写过:“当你发现死亡不仅仅只与自己有关,还会对你的亲人产生巨大影响时,你就会变得胆小、谨慎、裹足不前,但这不该被称为懦弱”。
马伯庸这句话很接地气,也很好描述了我们凡人为何年纪越大胆子越小的这种行为。
年轻的我看《海上钢琴师》时为的天赋、帅气、对爱情的不舍而感动,甚至还认为能如此坚定自己“永不下船”的信念是如此之伟大。
但现在我认为:是“懦弱”的。
他的天分让其可以从肮脏的邮轮底层环境一跃成为西装革履的钢琴师,每位观众都沉迷且惊叹他的琴技,资本主义上层社会的人愿意接受他演奏时不按节目单的演奏风格,因为从他身上这班资产阶级看到的是“新奇”、“不可预见的”,这激起了他们的兴奋点,歌颂的声音比比皆是。
一名天才用无邪的眼神享受着欢呼
马克问为何不下船
说:“陆地上的人,浪费太多时间在为什么上。冬天害怕夏天的迟来,夏天害怕冬天将至,这就是为什么你不会厌倦,永远在追寻着,哪里是夏天,我并不羡慕”。
看似将自己活成无欲无求的状态,又将自己活着好透尘世的模样,结果动了凡心。
他爱上了一位姑娘,他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这种奇异的感觉,只能通过琴键一下一下地谱写成一首小心翼翼又直冲心扉的秋凉之曲。
其他伙伴当得知动了凡心都激动不已,也认为他终于找到下船的动力了。
人活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甜酸苦辣不经历一下,枉来人世,很多人都渴望能一帆风顺,但现实中不乏一些别人眼中物质生活富裕让人羡慕的人做出放弃生命的选择,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精神世界太贫乏了,富了身体穷了灵*,慢慢就会怀疑人生的意义,身边什么都不缺,丧失追求目标的动力。
身处逆境的人总在谋求安稳,活于安逸的人又在追逐自由
只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收拾好行李,笨拙又不自在地慢慢步入离船板,轮船上众多乘客和多年的共事者各种激动,特别是马克,他认为是属于外面的世界,他的天赋肯定可以在这座城市放光放热甚至享誉全球,他寄望于,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但当事人呢?他站在船板中央停下来了,他看着岸上一栋栋高楼大厦和望不到边际的尘土,他胆怯了。
这镜头如一个蜘蛛网,逃不掉了
若有重要的人,就把握机会好好在一起,慢慢吃,慢慢爱。即使与同一个人多次相见,每一次都不会一样,所以,一定要抱持一生只遇见一次的心情。---森下典子
想起森下典子这句话,遇见美好就得要牢牢把握,可惜仅仅“抱持一生只遇见一次的心情”。
宁死都不离开,他认为自己出生无名无分,就算消失了也不会起到任何涟漪,他甘愿活在零前死在零后,所以注定是一个悲情人物。
他是非人类,只会存在于故事中
为什么我认为的人生不值得歌颂呢?
因为他根本与人类的世界隔绝着,没有任何交点,他如一个附身在钢琴上的灵*,如果不是马克保留的那张破裂的黑胶唱片,的琴声不会重现。
导演朱塞佩·托纳多雷有多部经典之作,我认为共同点均在于导演镜头下的主角都很虚幻。
例如《天堂电影院》的电影放映师艾佛特大叔,也是小男孩多多人生导师,这部电影也是一个回忆录。
小男孩多多的电影梦让热爱电影的影迷们连心连志,我们都羡慕多多人生中能遇到这么一位明灯大叔,没有艾佛特,多多也不会走上导演之路。
长大后的多多重返小镇,当年与艾佛特大叔一起看电影的电影院已不在,就如同艾佛特大叔一样消失在多多的人生中了。
艾佛特大叔就是附身在放映机的灵*,从他的手播放出来的一部部电影如魔术般地刺激着多多脑神经,也带他到了未知的影像世界。大叔一辈子做着一份平凡的放映员工作,看似无趣其实也是大叔想带给小镇上人们快乐的意图,通过电影,看到观众的欢笑。
我曾有个疑问:《天堂电影院》是不是导演托纳多雷儿时某些真实记忆呢?还是说曾经有过某个人影响到托纳多雷往后踏上电影之路呢?
如果说《天堂电影院》是部平淡的忘年之交友情片,那么《海上钢琴师》就是部疑惑人生的孤独片。
有一条叫Alice的鲸鱼她是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她年被发现,从年开始被追踪录音。在其他鲸鱼眼里,Alice就像是个哑巴。她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亲属或朋友,唱歌的时候没有人听见,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理睬。原因是这只孤独鲸的频率有52赫兹,而正常鲸的频率只有15~25赫兹,她的频率一直是与众不同的。
用一块邮轮与岸间的隔板将自己与世界分离,他选择做一只漂浮在无尽大海上的“查无此人”。
他其实不属于这个社会,不属于这个世界,人世间的种种权力斗争、人情冷暖、疾病丑恶都与他无关,我认为他不是拒绝下船去融入这个社会,而是拒绝自己成为人类的这个身份,一个带着人类皮囊的非人类,怎么会因为岸上的一切而选择下船呢?
如果船的对岸并不是混凝土城市,并不是乌烟瘴气的社会,难道会下船吗?我认为并不会。
片末这艘曾经辉煌的邮轮在海上被炸药彻底瓦解,而也随之下幕。
船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船。
无敌是最寂寞的,这是常用于形容天才的处境,无疑是名天才,但我更相信他是导演心中给予我们人类世界的一位无名天使。
承受得越多就越痛苦,形形色色的听众都逃不过的琴声所牵引出来的层层秘密,像马克这种凡夫俗子很惊讶于为何能够可以猜对台下观众内心的秘密呢?我认为这是上帝赋予的一种神圣力量,而这种力量也带给内心无尽的哀伤。
这让我想起美国电影《绿里奇迹》的黑人囚犯约翰考夫利,他被控告残杀两名幼童而被判死刑,其实约翰他有着读心术及能吸走人类痛苦的超能力,也由于这种能力使他极为痛苦,为什么他选择接受死刑?
《绿里奇迹》雄壮的约翰有颗善良心
我累了,不想活了,真的,我不想再像孤雁一样,我不想再过没有朋友的日子,我希望有人能告诉我该何去何从,我不想再看到丑陋的人性,我不想再每日承担全世界的痛苦。---约翰·考夫利
结尾
我们其实都是被困在社会这个囚牢中,这里没有围城,有的是无形的枷锁。
都说这代的年轻人都是孤独的群体,以前物资贫乏时邻里间关系融洽,小孩子可以互相串门,出家门口总能遇到笑容迎人的邻居,跟你道声问候。
我朋友曾跟我说过他小时候由于父母工作忙,妈妈在酒楼做服务员,经常要上夜班,爸爸做销售经常很晚才回家,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自己坐车上下学,但那个时候住在附近的同校大哥哥们都会带着他一起,虽然没家人在旁,但从来不觉得害怕和寂寞。
晚上回家经常家里没人,父母出门前都将煤气关了,所以往往他口渴就直接打开水龙头喝生水,有一回被邻居阿姨看到他直接喝生水就赶紧拉他到自家,很严肃地跟他说:“要记住,生水有细菌,没煮开的水千万不要喝,如果下次回家父母还不在的话随时过来找叔叔阿姨,我们都在。”
当时我听完他这个儿时记忆后,泪在眼里打圈,他还笑我干嘛这么容易红鼻子,他说虽然以前日子苦,但能在爸妈身边已经很满足,而且最感激的还是有一班好邻居,自己还是幸运的,反而现在自己的小孩物资生活富裕了,但周边的环境反而变冷漠了。
我非常理解他的感慨,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大家彼此之间曾是如此地亲密,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挠我们的友情和同胞爱,除了仅有一块小小的木板隔横在我们之间。当你正准备踏上这块木板的时候,我问道:“你要越过这块木板来到我这里吗?”那么你就不想过来了,虽经我再三请求,而你还是默然不动。这样一来,高山大河以及能令人阻隔与疏离的一切障碍便都介入到我们中间,纵使我们想要再互相来往也没有办法了。不管怎样,现在当你想起这块小木板的时候,除了啜泣和讶异,你再也无话可说。---尼采
我们都是孤独的个体,人与人之间都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隔板。
我们并非是,我们是世上唯一“我”的个体,是与众不同无法复制的个体,我们的世界不会随着某样物品爆裂和完成消失,捆绑着我们生命的除了血与肉还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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