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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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碧波舟山群岛写意组诗 [复制链接]

1#

一条鲸鱼。一条银灰色的大鲸鱼游进

小岛的海湾

我看见,鲸鱼游动掀起的波浪一阵阵地涌向海滩

这小岛的海湾,宁静而苍茫

波浪在涌动

大鲸鱼正在向海滩一步步逼近

没有渔网,没有鱼叉

只有岛民们惊奇地呼喊

高一阵低一阵地回响在岛的上空

当呼喊声还未停歇之时

大鲸鱼银灰色的影子隐入海水中

留下一片稍纵即逝的痕迹

这条海洋巨兽从何而来,向何而去

没有人知晓

人群散去,我仍痴痴地对着大海出神

数百头海豚。数百头灰色的海豚成群结队

在海面上跳跃、翻滚……

这是在四姐妹岛,海钓爱好者归途中目睹的壮观

蓝色的海面上,潮流缓慢

高背鳍、尖嘴巴的海豚成群成群地游过

不时跃出水面,灰色的鱼体与阳光连成一片,背鳍锃亮

海豚,最近的离海钓者的船只有三五米

此时大海平静如初,时光仿佛慢了下来

海钓者热血沸腾,伸长脖子张大了嘴不时感慨着

海豚,这精灵般的生命,对生存环境敏感得如同大熊猫

如此成群结队地畅游同一海域

忘情地追逐着小鱼小虾,如鲲鹏搏浪,逐浪三千里

我是从媒体的报道中得知此事的

数百海豚跃东海,这样的奇景在舟山已有几十年未见

专家说得益于舟山海域水环境的变好

一艘旧船。一艘遍布海泥的旧船只进入我的旷野

在小岛的滩涂上

旧船只像战败的将*,立于高地之上但又孤立无助

这小岛的滩涂,寂静而苍凉

大海就在不远处

乘风破浪,撒网打鱼,那是旧船只前半生的事了

光秃秃的只留下船身,龙骨深陷泥中

日月轮回间,历经风雨和海浪的侵袭

腐朽的,犹如风烛残年的渔者,随时油尽灯灭

旧船只,昔日征服海洋的荣光已成为过去

如今在小岛的滩涂上

能听着涛声度过余生,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一艘旧船只,让我在海岸边驻足放飞思想

让我的目光越过小小的港湾

看到更多的渔船旗帜飘飘,驶向茫茫大海

一群老渔民。一群眼角边留着眼屎的老渔民

坐在港湾墙角边的一排木櫈上

裹着松垮的棉袄,默默地抽烟,晒太阳

海就在眼前,但其实离他们已经很遥远了

遥远得如同渔场里,曾经有过的大批鱼群

是在大海里,还是在渔船上

回忆有些困难,只能断断续续地述说

三千里渔场,这用大半生追逐过的蓝土地

目睹过风景的翅膀,以及招*幡在岛上的升起

抽烟,晒太阳,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鱼汛是否旺发,这个已经跟他们无关了

唯一的愿望,就是百年后像鱼一样*归大海

在我生活着的舟山群岛,这样的渔民有很多

就像大海里的鱼,散落在各个洋面里

悠游,栖息,等待死神最后的一击

一座小渔村。一座小小的巴掌大的渔村

坐落在岛屿的一角

静静地,如同一只黑贻贝在海水中打开了内核

几条小路交错纵横

把一幢幢高低错落的房子连接起来

构成了简简单单的小渔村

灰暗的房子如树上的野果散落其中

大多人去楼空

只留下青草在门前和屋顶上疯长

没有渔船,也没有渔者

衰败的痕迹,伴随着渔船的更新和鱼群的减少

从前繁华的好时光已一去不复返

走过村庄,站在村头我回头张望

凄凉和悲壮回荡在小渔村的天空

就像夏日里的落日,血色一片

一顶顶铁锚。在渔船码头邂逅那一顶顶铁锚

这用生铁浇铸和用钢铁锻打制成的家伙

曾经在不同的海域或港湾出没,用来停泊船只

现在堆放在码头上,是如此地安宁

有的铁锈斑驳,没有了昔日飞翔的光芒

而更多的铁锚,带着飞翔的光芒,在寻找着大海

我知道,铁锚的一生是与渔船相连的

铁锚,铁骨铮铮,是大海灵*的物化

早已融入渔民的血液中,铸就了渔民钢铁般的意志

此刻,码头上如此多的两爪锚、四爪锚

像列队的士兵,渴望着出征

等待下一个渔汛期,追随渔民去开辟新的蓝色水道

风急浪高,把铁锚一次次地抛向大海

在征服大海的过程中

让死神一次次逼近,又一次次擦肩而过

这一片海。这一片海大得无法用词语准确地来表达

万顷碧波,从我辽阔的旷野中涌上来

涌向海平线的尽头,在蓝色苍穹下越涌越高,直抵白云

想要接近这一片海,是一种危险的企图

就像打破的玻璃,闪着刀刃般的寒光

这一片海拥有的忧伤与欢乐,不需要我们去熟知

群岛之上,月亮是从这一片海的东边升起来的

永恒的潮汐,每天跟随着月亮的步伐

潮涨潮落,在无人出没的地方显得从容而静谧

在这一片海的腹地,有无数的鱼群在穿越

背负着生命的旅程,轻松或沉重

前赴后继,前往毕生能够到达的地方

这一片海,让我深感人类如脚下的群蚁

让我对海妖充满遐想,想倾听她美妙的歌声

并期待能在四季的巨兽中相遇

一滴海水。在这里,就让我从一滴海水开始吧

一滴海水,代表着海洋

清澈、透明,甚至还有些神秘

一滴海水,也曾蔚蓝过

在浪花飞溅间,开过人世间最美的花朵

至今仍保留着最初的纯真和软柔

一滴海水,只是沧海一粟

曾与五大洋相连,如今远离了风暴和鱼群

也没有了大海的澎湃和声音

一滴海水,带着大海的味道

一颗晶莹的盐粒,隐藏在其小小的身体里

安静,独自守着大海的秘密

一滴海水,如果顺着我的手掌落在地上

就会融入大地,那一滴滴的水,最终汇聚成流

百川归海,浩荡而不可阻挡

千万条大*鱼。同一时刻,千万条大*鱼游动着

这是在悬山岛马跳头北部的海洋牧场

这里有人类为它们建造的家园,保留了大海的原貌

千万条大*鱼,拥有同样的祖先,都是岱衢族的后裔

它们是兄弟姐妹,彼此相亲相爱

此时,它们更多地潜伏在岛礁或海底,静观四方

离此不远的岱衢洋是大*鱼的故乡,但已形不成渔场

大*鱼最终去了哪里,是消亡了

还是在海洋的某个深处继续生活着,这不得而知

如今面对这么多半放养式的大*鱼,我更多的是欣喜

大*鱼像群岛上的人民,顽强如斯,生生不息

梦想有一天,在大海之中让大*鱼把我深深地包围

深秋时节,当千万条大*鱼咕咕的叫声

在海洋牧场,在满天繁星下,此起彼伏

我知道,马跳头后山的果实将坠落满地

一缕缕海风。在岛上,我看见一缕缕风从海上吹来

风是大海之子,带着季节的信号

从太平洋而来,从东海而来,风吹过海面,吹向岛屿

一缕缕海风,在大海之上追逐着浪花

从不疲倦,也不会停下脚步

犹如渔民在大海上追逐鱼群,有鱼群就有他们的身影

一缕缕海风,不停地吹过来,带着大海的气息

纯真、清新、透彻,不带一点杂质

犹如蜻蜓透明的翅膀,迎向菠萝蜜遍布的天空

我想在这一缕缕海风的锁骨里,滑滑梯

那一定是光滑的,软软的

顺着海风,绕过小渔村,向着山后的海而过

每一缕海风都是新的,我也想成为一缕海风

掠过岛屿,吹向那辽阔的大海

自由地去追逐一朵朵浪花,让浪花永远高过海平面

亿万颗贻贝。亿万颗贻贝在岛屿间,犹如星星深藏夜空

贻贝的触手柔情似水,比章鱼的触手还要柔软

在蓝色的水族里,在尼龙绳索上张开大嘴,吐故纳新

贻贝,这黑色的精灵,在坚硬的外壳下

是柔软的肉身,洁白无暇,这传说中的东海美少女

美得让人浮想翩翩,欲破壳而入

亿万颗贻贝,在船上收割,在工厂加工

劳作的人民大把大把地流汗,盐粒在阳光下闪烁

在岛屿的每一个角落,知足和幸福写在每一张脸上

这海的尽头,风光无处不在,创造奇观之地

历经风暴洗刷,蓝的更蓝,美的更美

穿越时光隧道,让人惊叹,亿万颗贻贝是新的海山奇观

在东海上,有一座以生长枸杞著称的岛屿

亿万颗贻贝在海中成长着,等待收获

亿万颗贻贝构筑建起岛民的生活,点燃着渔家人的希冀

上万只海鸟。猛然间,上万只海鸟一起掠过低低的山冈

在岛屿的上空盘旋着,又向着海面飞舞着而去

轻盈,自如,无数张开的翅膀,抖动着金色的阳光

海鸥、白鹭,栖息在悬崖峭壁、树枝和灌木丛中

密密麻麻的,将褐色和青翠点缀成一片白色

小小的海鸟张开翅膀,向着天空,在无数次地练习飞翔

灰鳖洋上的五峙山,七座无人岛屿像七星散落

那是鸟的天堂,那是我梦见的大海、岛屿

以及没有伪装的不带面具的无数海鸟

在这里,我的视线始终追不上一只飞翔的海鸟

一群又一群的海鸟,从我的头顶飞过

它们的叫声是如此有力,像是要把涛声给淹没了

季节的深处,最终的归宿会成为

海鸟飞越的方向,哪怕在茫茫的归途中

留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带着梦想

四条鲨鱼。蓝色背景下,有四条鲨鱼游在空中

皮肤光亮,白色的牙齿锋利,泛着白光

一切栩栩如生,尽管福尔马林已浸透到每一寸肌体

鲨鱼,这鱼中之王,强壮,残暴,随性

精力旺盛,极具攻击性

在蓝色的玻璃中,能撕碎一切,鲜血如天边的晚霞

万物皆有宿命。鲨鱼以超越死亡的方式,得以永恒

忘记复仇,忘记大海和曾有过的无尽追逐

灵*在看不见的地方,向着海神靠拢

我知道,世上最有名的鲨鱼留在了《老人与海》中

在墨西哥湾,它们把一条磅重的大马哈鱼

咬得只剩下一副鱼骨,像空荡荡的秋千

四条鲨鱼来自哪里,大洋深处,抑或近海

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在东沙的中国渔业博物馆里

作为精美的标本,不分昼夜,保持着畅游的姿势

无数海蜇。从海的西边漂来无数的海蜇

一只,一只,又一只,多得数不胜数

粉嫩粉嫩的,像海的肌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

我知道,这么多的海蜇是从东霍山洋面漂来的

那里有暖流,是海蜇的故乡

港湾里,还会有更多伞状的海蜇出现在我的视野

这水做的物体,如水一样的少女

那是我无数次梦见过的,也无数次触碰过的

仍旧保持着最初的神秘和美好

每当海蜇汛,涨海蜇、捞海蜇,洋面上全是小渔船

人们忙着在岸上搬运、加工,一直干到天色墨黑

这样的劳作场景,是我挥之不去的儿时记忆

东霍山洋面仍在那里,展现着它的神秘、富饶和风姿

无数的海蜇,仍旧在海面上沉浮着

在漂流中,从容地走完它们的一生

一名海钓者。外洋鞍岛,一名海钓者伫立在礁石上

手持鱼竿,注视着海面上的鱼漂

等待着鱼来上钩,此时他的内心如礁石般坚硬

沉默的是岛礁,在激流中舞蹈的是一群群鱼

鱼诱惑着海钓者一步步逼近大海打开的内核

退避三舍的是浪涛的碎片,白得耀眼

不同于渔者撒下的渔网,天罗地网般的

只凭一块鱼饵,以及鱼竿、鱼线、鱼漂、鱼钩

就能成为超级杀手,就能对鱼构成完美的诱捕

风吹海面,亿万朵莲花盛开又凋谢,周而复始

在海钓者的眼中,沉浮的鱼漂

是开在海面上最美的花朵,有着惊心动魄之美

洋鞍渔场,黑鲷、鲈鱼、虎头鱼成群出没

与其说它们与死亡对峙,还不如说是跟欲望抗争

而更多的鱼迎着诱饵而来,像扑向火焰的飞蛾

墨鱼部落。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墨鱼部落

在或急或缓的潮流中,成群成群地

像草原上的十万匹骏马,贴着草地飞驰而过

墨鱼,这圆溜溜的生物,除了背上的海螵蛸

全身再无一处是硬的

犹如古代美人的细腰,柔软得差点被风刮断

墨鱼部落,在蓝色的水道间滑水或俯冲

伸长着触手,翻动着厚厚的裙边,如漫山花簇

在十二片阔叶林中,朝着亮晶晶的广场开放

墨鱼的道路,远比想像的还要危险

风暴的骤起,鱼族的残杀,以及人类的逼近

在无尽的游动中,对故乡的热爱也会丧失殆尽

就让我穿越不同的经纬,深入大海的腹地

去探究墨鱼的生活和爱情

在网眼间,看愤怒的墨鱼企图用墨汁把天空染黑

一位老船长。当我在今天说起这位老船长时

他已经在海底沉睡多年,一起沉睡的还有渔船的残骸

他终究难以逃脱被风暴摧残的宿命,一如他的父亲

作为渔者的后代,一生注定与大海捆帮在一起

老船长也曾年轻过,有过风流韵事和刻苦铭心的爱

但与征服大海相比,这些就像是随风飘逝的浪花

追寻着鱼的踪迹,老船长以自己的方式独步波涛之上

在洋面上升起高高的桅灯,与鱼群搏斗

嘹亮的渔歌,高过鱼群的呻吟和四起的涛声

风暴是从大海上来的,风暴的翅膀遮住了渔船的归途

老船长,我相信你倒下去时,仍会保持眺望大海的姿势

你不死的灵*,将以渔火的形式,为后来者指引方向

老船长,作为渔民的后代,我的血管里

流淌着大海的血液,我要在船骸碎片的惨叫中

把自己扔进无情的大海,去征服风暴,追逐鱼群

一群织网女。在码头上有一群织网女在补渔网

她们是渔家媳妇,在修补着一个个破洞

一丝不苟,像是在修补生活中的漏洞和不易

长长的渔网望不见边,此时,织网女手中的竹梭

上下穿梭着,动作细腻、流畅

在每一个网眼里,融进她们的辛勤和温情

什么爱情,什么梦想,这些太抽象了

比这些更具体的,是织网女手中的渔网

这光溜溜的化纤物,寄托着渔家人的全部希望

一艘艘渔船靠泊码头边,正整装待发

织网女不时看看海,期待下一汛能捕个大网头

让鱼群在渔网里发出绝望的呐喊

在群岛的很多岛屿或渔村,码头上,海岸边

三三二二的织网女构成了渔家风情

让男人打鱼女人织网的故事,得以一代代延续

一群灯塔工。在东亭山上有一群灯塔工

这个小小的东亭山,犹如东海上的一块巨石

有着百年历史的东亭灯塔,是中国海最东的灯塔了

这是一片辽阔的大海,辽阔的连视线都无处停放

蓝色是这里常年的基调,适合诗人用来抒情

而对于灯塔工来讲,重复着每天近乎枯燥的生活

在每一个黑暗追逐黑暗的夜晚,在苍茫的大海上

让灯塔之光在孤岛上空升起,照亮前方的航道

给船员以温暖,让来往的船只驶向宁静的港口

一群灯塔工,在这个无风也起三尺浪的岛屿

坚守着灯塔,把坚韧与忠诚写进他们的生命中

无尽的寂寞,犹如天上的云朵,连绵万里而不绝

高高的灯塔,就像铁锚一样扎在灯塔工的心头

注定了他们把漫长的一生都融入灯塔

他们在每一个夜晚放飞的光芒,那是人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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